來自中國北京的程林東和太太方燕從來沒想過他們有一天會在美國經歷鋃鐺入獄、骨肉分離的折磨，這是一個中國上中產家庭，經營者自己的公司，最小的孩子、三歲的史蒂文還是在加州出生的美國公民。

可是4月17日，當一家人持合法簽證來到美國，卻在機場被扣留，程林東被關進監獄，一關就是四個月。方燕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住進賓館四處找人營救先生，直到程林東最近出獄，方燕沒睡過一個完整覺。更令這家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原本只打算在美國呆兩個月，結果現在卻拿到了他們之前完全不知為何物的「政治庇護」。 「美國的法官是公正的，但疫情期間的執法很混亂，從海關到監獄都跟這個國家這講究人權的形象不相符。」方燕說。

入境被阻

程林東和方燕第一次來美國是在2017年，這個當時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家庭將迎來第三個寶寶，為避免在中國因生育政策受罰，也希望享受到美國婦產醫療的高超技術，一家人到加州生下了史蒂文。一切順利，他們對美國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今年初，中國疫情開始蔓延，程家為了躲避疫情，1月30日離開中國去往日本。二月中下旬日本疫情開始之後，他們又飛到了疫情尚未開始的澳大利亞。但澳洲不是保險箱，疫情最終也開始蔓延。

正在一家人覺得無路可逃時，特朗普政府發出公告，呼籲美國公民回國，並明確未滿21歲的美國公民的直系家屬也可以進入美國，去美國的念頭閃現在程林東和方燕的腦子裡。為了保險起見，方燕致電美國駐澳洲大使館咨詢他們一家人是否有資格進入美國，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才定了機票和酒店，目的地紐約。但他們啟程的澳洲珀斯沒有直達紐約的航班，一家人決定從芝加哥入境，轉機到紐約。

4月17日程林東、方燕和他們11歲的大女兒、7歲的二兒子、3歲的小兒子抵達芝加哥機場，除小兒子是公民之外，其餘四人都有10年有效B2旅遊簽證。沒想到一到機場就被海關和移民執法局（ICE）扣下了。「ICE問了好多問題，比如為什麼要來美國，我說避疫。又問美國也有疫情，為什麼要來美國避疫？

我說美國不像中國，至少信息透明，讓人覺得安全，現在回中國我會害怕。」方燕說。但ICE仍然拒絕放他們入境。「當時ICE給了我們兩個選擇，一是被遣返，二是自己買機票回去，我說那我們自己買機票回去吧。結果ICE有確認說中美已經斷航了。」方燕說。

就在情況似乎陷入僵局的時候，ICE執法人員對程林東和方燕說，他們如果害怕回中國可以申請政治庇護。「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政治庇護，但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方燕說。就這樣，ICE當場作廢了一家人的美國簽證，按庇護申請人接納了他們。方燕和孩子們被送到酒店，而程林東卻被收監，等待政庇資格面試。

獄中煎熬

事情發生當天是星期五，整個周末方燕都在到處找律師咨詢，有律師幫她問到了程林東關押的地點在芝加哥的麥亨利郡監獄（McHenry County Adult Correctional Facility）。周一一大早方燕就到監獄探望程林東，獄方以非探視時間為由不准她入內，方燕不肯走。先生不會說英語，還患有嚴重的高血壓、過敏、肛腸脫落等疾病，不見到他方燕決不會放心。“我就在那兒一直求他們，有一個警官對我特別凶，我就哭了，我說我們是持合法簽證來的啊，他說那也不行，然後就進去把門關上了，我在外面放聲大哭。”方燕說。

到了下午兩點，獄方終於對她網開一面，但那時候方燕仍然以為程林東過幾天就能出獄了，沒想到這竟是四個月的煉獄。

一入獄驚慌加上憤懣，程林東的血壓就開始飆升，過敏症也讓他嘴巴腫起來。監獄給他安排了醫生，但他不會說英語而麥亨利郡監獄又沒有人說中文，程林東在跟醫生和監獄所有人都無法交流的情況下，吃下了一大堆醫生開給他的不知名的藥物，這些藥讓他整天昏昏沉沉起不了床。因為病情看似越來越嚴重，程林東被關進監獄病房，但這個所謂病房只是房間更小、沒有窗子、而且還不能像以往那樣每天有多次出來防風的時間。程林東呆在裡面開始不停的出虛汗、甚至出現呼吸困難。「當時他已經絕望了，我們都以為他可能沒法活著出來了。」方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