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去参加姊妹团聚早餐。我提早半个小时到，已经有人更早，把桌子和餐桌都布置好了。四张圆桌，中央有花瓶，彩色的餐巾纸和配套的纸盘，银色的餐具，每人还有一张印刷得很漂亮的交结朋友问答单子。餐桌上有各种早餐用的果酱，酸奶，枫糖浆，椰丝，绵白糖，月桂粉，花生酱……各色水果，等等，有的食品我叫不出中文名字。早餐主角是现场自烤的华夫饼，六个烤盘都插上了电源。

我根据提供的食谱，试验了切片香蕉加酸奶再散一些椰丝，确实非常可口。这只是早餐会的一部分，可见为了这个聚会，姊妹们的心思是那么周全缜密。我联想到，这样的聚会如果放在华人中，哪怕是一个建议或者设想，恐怕不会有人响应。

华人现在关心的是哪里买到清洁用品，哪里缺货，哪些方法可以补救，吃什么增强抵抗力？大蒜泡醋，切片炒菜，各种做法。我也去买了一袋，我家是洋人做法，烤熟的大蒜拌在土豆泥里。我也是华人，没有抢购任何用品，因为家里本来就有。但是，去聚会，吃饭店，经常外出，也是心有余悸的。 老公却津津乐道。

今天的早餐，大家欢聚一堂，谈论最多的是，如何找到与自己有相同点的朋友。比如，喜爱乐器的，家里头生的，生日月份相同的，等等。问到谁讲外国话时，大家都叫了我的名字，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项目是把家里不需要的衣服，玩具，罐头食品等带来，集中送给慈善机构。每人事先发一个白色的装垃圾口袋，今天送来满满的一袋又一袋，堆在地上。

早餐头尾加起来大概两个多小时，没有一个话题是关于疫情的，没有一个人谈到病毒感染。没有一瓶消毒液，没有一张消毒纸。我在吃饭前去了厕所，用那里的肥皂把自己刀叉重新洗一遍，聊以自慰。但是，人体的接触，拥抱握手还是不可避免。聊天吃饭时，我还怀疑唾沫飞出来，尽量用纸巾蒙住嘴巴。我只吃了一些水果，没有吃新鲜的华夫饼。她们都在饼上加了奶油和枫糖浆，也有加水果的，厚厚的一叠，边吃边说，似乎把外面的世界忘得尽精光。

加州重疫区，死亡人数全美最高，大学关闭，在家上课，微软等大公司也让员工退回家里工。加州马拉松照样跑，音乐会照样开，等等，好像与她们都没有关系。是的，至今我们城市没有发现一个确诊病人，为什么要放弃快乐生活的权利！我在这群人中，大概是最理性最冷静的，这样的冷静比躲在家里的华人更加糟糕，更加没有安全感。

听说嫁洋人的几对夫妻都有不同程度的争吵，可能是因为我们看了太多武汉的事情。我对自己说，下次聚会一定记得带一瓶洗手液放在桌子上，供大家使用。